书读得少。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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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呓语于现代前夜》

*aph。本文是在德国统一之前,弗朗西斯给德意志地区不存在的化身写下的一封信。显然,这封信根本没有被寄出去,而且最后面临被烧掉的命运。

信件背景:德国统一以前被认为是乏于物质但精神财富丰盈的国度,德意志地区长期为法国人所欣赏。至十九世纪,发展中的法国在消费浪潮的洗礼下,市民和商人的拜金主义日益严重,而德意志地区因为长期未能统一资本主义经济和工业均较为落后,类似的思想并不盛行,更让法国文化界将德意志地区引为知己,直至十九世纪六十年代。

(练习考场作文后遗症,辞藻堆砌严重,就……请忍忍吧)


亲爱的德意志,我的情人:

望您永远纯净,澄澈,纯真。

您看,我在这里给您写信,可你甚至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唤您为情人,但我甚至写不出您的名字。您是美好,是心悦,但也是河对岸的空幻虚无。我在这里呼唤着德意志,也不知是在呼唤着谁:是德国本身么?是一个我想要得到而不得的知己么?还是一个正在逝去的我呢?

我是多么地爱这个时代,又是多么地恨这个时代啊!在乡村中,火车喷吐着腥臭难闻的乌云,遮天蔽日,能看见的天空亦为之灰白,田园的牧歌被无情地践踏。城市里是琳琅满目的商品,钱币闪着摄人心魄的光泽,流光溢彩的穹顶之下延展着肮脏的街道,生长着诗人,群氓,梦想家。刺眼的白昼与黑夜繁星做着最后的争斗,消费的剧毒洪流从整个国家的上空倾倒,向着古朴与美德居高临下地俯冲。躁动的迷醉,缭乱的沉沦;拜金主义前所未有地腐蚀着这个名为法国的国度,而我在丰盈又匮乏的物质里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自我,和自我的失去。

但我明白这并非我想要的,也并非我求取的。我想要的那些东西,古老神圣、高贵轻盈,那是属于古旧世界的纯粹情感。但曾经的世界里那些高贵的东西在这洪流的洗刷下逐渐褪色,变得缥缈虚幻。我们中优秀的那群人在这洪流里坚守着本心,痛恨着法国如今的丑陋景象。这又让我感到欣慰:我们并没有完完全全地被腐蚀吞噬,我们的心里还保留着高贵的因子,我们还有反抗这物欲横流的时代的意愿和能力。

可是我呢?显然,作为法兰西,我绝对不属于“法国最优秀的那一批人”。我拥有两幅面孔:一副湎于俗世,一副遥对星天。我恨这个时代,但我离不开这个时代,某种程度上,我甚至就是这个时代。

有人“夸赞”我,说我是新的。我却并不这样想。我不是新的,至少不完全是,在某些方面,我要比那些人更为守旧。所以,唉,我忍不住想要见您了。您是尙未被世俗沾染的净土,是这遍地斑斓里唯一的白色。您这思想家的国度,是我的知己;您这诗人的国度,是我的情郎。有的时候,遥遥地,我竟感觉到我和尚未出生的您拥有同一种心跳。我忍不住想要在您的眼睛里寻找我自己的纯真。

您的眼睛,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蓝色的。您最喜欢的颜色也一定会是蓝色。您会喜欢野花(蓝花尤爱),喜欢粗糙粗放的美感,喜欢深沉幽暗的森林。您会在童话中作歌,会大口大口地喝着麦酒,做事态度算得上端正,行止却狂放且不拘小节。——哦,您和我这样地不同,又这样地相似。想来也算有趣,现在的我,远比您自己了解您的要多。

可悲可笑的是,我愿意真正的见到您么?我真正的愿意见到您,我所呼唤的知己,真正的诞生,真正地来到我面前么?您的出生,是我的理智和情感都不愿接受的事。我难以想象您的出生会干净自然,没有沾着我的鲜血。我们是知己,不错,但首先却是敌人。我们总要是敌人,总要站在一条跨不过的河两端。我们总要拿着枪和剑面对着彼此,中间隔着堆积成山的尸骨,隔着浩渺广远的死亡。我们都在彼此的身后看到了那属于自己璀璨夺目的太阳——我们都挡在彼此奔往光明和远大前程的路上。到那时候,要么是您死,要么是我亡。但,我是不会让您杀死我的,我要活下去。所以是我来杀死您,一如我曾经杀死那奉着罗马之名的帝国。我认识您,与您契阔,然后又要亲手杀死您,我这世间仅存的知己。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但它,某种程度上,还不是最糟糕的。

您知道德国一旦统一,您一旦出生,会发生些什么事么?您知道您面对的将会是什么么?现在的您,没有物质的缰索,却有着更为高贵的精神。然而,在那之后,您这样的高贵的灵魂便要被玷污了。您的脸也将向着这俗世了。您要发展,要前行,即使并不主动“学习”这时代的一些东西,也将被这时代的肮脏沾染。人们在一个杂沓的环境中浸淫时,受到坏的那面的影响甚至比有意向好的那面去学习来的要快。您的纯净被洗染,您的澄澈将被扰浊。我几乎能想象到您被物质主义重商主义拜金主义帝国主义军国主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沾染的样子(想到这里,我的心都快碎了)。到那时候,您的举止会像个滑稽剧的主角,处处引人发笑,但由您主演的这处滑稽剧的内核却是悲剧的。那就是说,一旦您真的实实在在的来到我的面前,那么您不但在身份上会是我的敌人,事实上也将不再是我的知己。您的美好会在整个人类的面前被恶狠狠地抡碎,虽然碎块飞在空中时也依然剔透。而我想不出自己能如何目睹这一出悲剧,又要以怎样的心态去迎接。

诚然,我并不是总是想起您的,我已惯于孤独,享受并控制着自身的忧郁痛苦。但是常常地,常常地,我感到自己所置身于巨大的洪流之中,常常地感到自己是在执拗地拒绝着一场不可能停止的浪潮,又明白自己是这浪潮的一份子,是这浪潮的推手;我感到我厌恶这一切,却又长成了我所厌恶的样子。我将永远超前,亦将永远落后,辗转之间渴望着知己,渴望着这知己有着如我一般不会被时代更迭杀死的肉身。

所以我在这里呼唤着您,在河水的这一端。我是这样地渴望着您的出现,又是这样坚拒着您的降生。世界的未来也许要更糟吧,我不知道,但有的时候也庆幸这世界好歹有个未来可以期待。

把我心中最美好的祝福与最深切的哀恸送给您。德意志,我的情人。

                                                    

                                                                                        路口处的法兰西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尾注:

1.“我的情人”:弗朗西斯这个称呼原出十九世纪法国思想家欧内斯特·勒南的一句话:“德国是法国的情人。”(这梗我能玩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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