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读得少。望海涵。
老鸽王了,关注需谨慎。

“如果您要拍巴黎,这边的风景真的不够好。”我忍不住对那个摄影师说。那摄影师摆摆手,却不说话,眼睛仍盯着那台机子。

“这里颜色太僵、线条太直,过于平板、乏于变化。”我说,“这里的构图也不是特别好。如果您坚持从这个角度拍,不过是白白浪费胶卷。”——并且您已经浪费了不少了,这句我忍住了没说。

这位来自德国的摄影师似乎格外喜欢拍人:街上的人,河畔的人,驻军。也许他是一个有着人文关怀的人,但是他的天赋,坦白来说,很是一般。即使我不过是个普通的文官,临时被拉来当向导,也能看出这些照片将会多么难看。一路上,大概有一两次吧,我忍不住提醒他,他的照片洗出来之后将是怎样糟糕的效果。这让我时时刻刻感到为难:我不想显得太冷漠,但也不想显得太热情。假如不是他的取景和他告诉我的目的过于南辕北辙,我也绝不会多管闲事。

当他在莫里斯酒店前的那条大街上摆好相机,我再一次忍不住出声提醒。

“谢谢您的好意。”那摄影师声色温和地说,“但我一定要在这里拍一张。”

这就是他的答复了。

我嗅觉不够灵敏,很多方面堪称愚钝。很久之后,我才想明白这个摄影师的事。他真正想要拍得不是人,是人身后的背景。他来巴黎并不是为了寻找真实与美(他是这么被上司介绍给我的),而是为了虚构空无的善。他坚持拍莫里斯酒店前的那条街,恰是因为从他哪个角度,可以将那一面面的万字旗取在景内——旗子挂在的墙壁上,一个接一个的,落到照片里,会让人以为巴黎的街上挂满了德国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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